崩溃（原创）
顾余阳×陆离
灵感来源自《红颜旧（笛子版）》
深夜，电闪雷鸣。男人猛地睁开眼睛，冷汗流下。他缓缓坐起，扶着额头。松开手，抬头，看向卧室的门口，仿佛那里永远会有个人听到动静跑进来。
但是那个人不知道，不知道他会这样。
不记得是第几次，半夜惊醒，喘不过气，又睁眼看向门口等到天亮。夜里无数次梦魇，将他拉入深渊。每一次惊醒，再也睡不着。
无数次下意识抓向床的另一头，抓到冰冷床单，然后愣住，收回手。
【习惯真是可怕，逼着他反复认清事实。】
窗外闪电再次闪过，衬得毫无血色的脸又多了几分苍白。他只是坐在床上，看着门口，一动不动。
直到窗外艳阳升起，他才回过神，起身来洗漱。陆离茫然，他无事可做，却从来不肯回想以前的生活。
吃下无味的早餐，然后抓起药往嘴里塞，哪怕毫无用处。
一个人在街上乱逛，在熟悉的地盘内，一直走。走到腿疼，然后坐在长椅上喝水，休息。等腿没有那么难受了，去吃个午饭，然后回家。
然后一整个下午，写着再也熟悉不过的名字，一遍又一遍，直到手疼到写不了字，然后吃晚饭。
这种生活从服用安眠药，到安眠药失效，到服用医生开的药，再到失效，直到陆离再也忍受不了。
晚上八点，陆离来到酒吧。
一遍一遍灌醉自己，喝到晕，喝到想吐。无力走出门外，着急着把所有喝的东西都吐出来。扶着墙，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重影，他开始崩溃，跌坐在地上。
打开手机，拨通电话。
“喂？”
“顾余阳……我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……求求你了，你回来……”
“喂？离子？！你在哪里？”
“酒吧……”
手就像脱力一样，倒在地上。
等到不知过了多久，一阵急促的跑步声，他抬头看，好像看到了数天前的那张脸。
“顾余阳……顾余阳……”说着眼眶不自觉涌出眼泪。
来人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，意识逐渐清晰，看清了那人的脸。
“你看清楚了，我不是顾余阳！”
看清楚？他根本无法辨认。
“那你是谁？”
“你的好朋友，叶成言。”他蹲下身，扯着陆离的领子，强迫他看着他。“你看清楚了，我是你的好朋友，叶成言！”
“顾余阳呢？他在哪儿……”
“我，我去找他……我去认错，我肯定是哪里惹他生气了……我不任性的……”
浑浑噩噩的，陆离只觉得难受，又着急想见到顾余阳，想起身，又被叶成言推了回去。
“你去找他？你还想到哪里找他！”
“你别这样，你明知道我最想他了……我难受，我知道错了………”
“陆离！！”
陆离显然是被吓到了，身子缩了缩。“你别逼我……我想他都快想疯了……”
“顾余阳死了！他死了！他不在了！你还想把自己逼疯了不成？你就算花一辈子，都找不到他！你还想骗你自己到什么时候？！三个月，还不够你受的吗？”
顾余阳，你不要，你死了我怎么办啊？他哭喊。
宝宝，别哭啊……他安慰。
“你要死了，我就下去陪你……你，你别死……”你总不能，留我一个在这里的吧？
“不可以啊……”“宝宝，我很开心。”
你在开心什么？
“保护你，我很开心。”
你还没有接受啊，那是他最后一次抱你了。
他死了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”
梦醒。
酒醒。
所有的一切都被撕毁，他被迫将伤口暴露出来。
双手无力颤抖，他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，终于看清楚手机上亲密而冰冷的字体。
“顾余阳……我，我错了……你，你回来好不好？我…我乖乖的，真的。我撑不住了……”
“对不起，你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。Sorry,the number you are dialling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……”
语言击破他的最后一道防线。
【他开始崩溃，睁大双眼，嘶吼、哭喊着。暴雨掩盖掉他所有的眼泪，他只剩下痛苦。他抱着头痛哭，然后去抓着心口。他问。】
“为什么不能死……”
【我真的要撑不住了。】
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。
他躺在病床上，双目无神。叶成言看不下去，想去劝他。
“何必呢？”
“你不懂。”
你不懂。不懂突然长大是什么感觉。
“你何必要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搞成这样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
你不懂。不懂无数次重复听一个人的声音才能入睡是什么感觉。
“值得吗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
你不懂。不懂一个人等到天亮都等不回一个人是什么感觉。
不懂思念一下人撕心裂肺是什么感觉。
不懂突然明白爱的人再也回不来是什么感觉。
他觉得今天的饭又苦又咸。他低头看，一滴水掉在饭上，他摸了摸脸，才发觉自己哭了。
他夹起一块肉，不爱吃。他皱着眉头，想把肉送到对面的碗里，可是对面没有碗。
是的，再也不会有一个人，看到你皱着眉头，着急想替你抚平又怕弄疼你。再也没有一个人把你夹到他碗里那些你不爱吃的菜，夹起来轻声哄着你让你吃进去。
你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不想失去你。
顾余阳真是把他宠坏了，他用生命换他突然长大，却只让他学会了崩溃。
回到家的感觉不一样了，哪哪都是顾余阳。
他看到卧室镜子里的自己，面色苍白，下巴尖的不像话。
镜子里的自己换了样子，面色红润，穿着白衬衫，爱笑。有个男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，挑开衬衫的领子，亲吻着红痕。他说，宝宝是我的宝宝呀。
冷，冷到浑身发抖。他看着镜子里，那么甜蜜，让他整个心都疼。
他抓起身后桌子上的玻璃杯，扔向镜子，玻璃杯应声而碎。
他无力跪下，双手撑着地面，喘着气。手拿起碎片想划伤脉搏，嘴里喊着。为什么不能死。
“为什么不能死？！”
【宝宝，你不能来陪我啊。下面那么脏，万一，万一我保护不了你怎么办？】
“为什么不能死……”
乖，把手松开。
碎片掉落在地上。
他蜷缩着，拿起手机，一遍又一遍听着他的语音。
“宝宝，我想你了。”
“宝宝，有没有好好吃饭？”
“宝宝，我下班就去给你买好吃的。”
“宝宝，有没有想我啊？”
“宝宝……”
“宝宝，晚安。”
宝宝，晚安。
那是他临死前给他留的语言。
为什么不能死啊……
因为有一个人，在地下，看着他崩溃，抱头痛哭。看着他，边流泪边吃饭，不爱吃的菜没有人哄他吃。看着他，想拿碎片杀了自己。
然后那个人，在一道结界另一边，痛喊着。他听不到，但是他知道。那个人说。“你别哭啊……”
他最后倒在血泊中，红色流成河。司机打电话叫救护车，他被送到顾余阳的疗养院。
“那是顾先生的爱人吧？”
“果然，还是顾先生最了解他了。”
果然还是顾余阳最爱他了。
【那个被宠坏的孩子啊
一夜之间长大
最终没有学会成熟
只学会了痛哭和崩溃。
人总是爱一个人
爱到撕心裂肺
爱到痛入骨髓。】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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